1
哥哥，人生多像一次短暂的旅行
我想去的地方很远很远
可是哥哥，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为什么日子一天一天，这样匆匆？
我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草儿的骄傲
端详一下花开的痛楚，抱一抱月亮的忧愁
你知道，我是多么地害怕日落
害怕日落后就再也没有光明来临，害怕永夜
永夜像长长的水草缠住我纤弱的双足
哥哥，我要你一直一直陪我说话
我们不可以睡去，你知道我最不想
最不想在那一场无边的黑暗里
松开了彼此的手，多么地无助
哥哥，你牵着我走，转眼即是虚无
你知道我最不想，最不想在那一场无边的黑暗里
松开了彼此的手，多么地，无助
2
哥哥，你在天边，梦见夏夜
月光照见桑干河畔的古柳，古柳下的石凳
哥哥，昨天你还在河边牧马
草儿在白马的宽嘴巴里唱着歌
可是今晚，河边只有月亮
桑干河里只有星星，河边没有你
也没有白马
哥哥，我一个人在河边赶着草儿们生长
赶着它们去天边，去你的呼兰河边新起的小屋
我要每一颗草尖上都长出阳光，长出露水
我坐在露珠儿上，看着你
看着哥哥在河边牧马，草儿们在白马的宽嘴巴里
快乐地唱着歌
3
哥哥，过去一片黑暗
我知道，回不去了
没有一条像样的路通向昨天
通向我们挥手的路口
哥哥，未来也是一片黑暗
我知道我不是它们的意志，它们却是我的
没有一句诚实的诺言奉献给明天
哥哥，一生就像三个点
昨天，今天和明天
一切都在这三点之间往返
哥哥，我不回去，我不奢望，我只和你一起
我们一起把今天铺开，走一走
4
哥哥，时间过得飞快，轻抬睫毛
冬天就走出了视线
我们的故事追赶着阳光，快乐
就在你的手心里，轻轻地藏了这么多年
哥哥，你说过
雪是你指尖上的火烛，温暖
五月细碎的花语和不安
我们的花园种得下幸福也种得下忧愁
哥哥，我们一同呼唤，呼唤出
桃子的甜美和笑脸
这个春天的灯火和牵挂
便一生也放不下
5
哥哥，想你的时候我就会唱歌
也会让清风穿透我的寂寞
站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听一听呼兰河水
在天外走动的声响
哥哥，你要等着我，我用尽一生所要到达的小站
你必须为我拢一下疲惫的长发
你就会懂得我的快乐，我的眼泪，夜夜都落进梦里
落进遥远的边城，月光沉默
那么，就让太阳捕捉我们的春天
雪的梦在老去之前，一直一直
向着你的眼睛流浪
6
绿色从南方赶来
哥哥，就像我凝视你的眼神
心仿佛风里的云朵，不知所措
在我离开之前，所有的花儿都要挺立
你的目光挑起所有弯曲的日子
一首情歌的细节，足以感动我的骨骼
哥哥，你原路返回，我在你去远方的那天
在你深陷的脚窝里，开成泪水
开成蔷薇
开成满山遍野的心碎
7
哥哥，月亮上有麦田有油菜地，有你
我常常在午夜时分与它们对话
说一些说不出来的事儿，对自己，对你
冰冷的风雪，星星都回家了
我写一些忧伤的文字，写满你不在的日子
哥哥，这么久，我都累了
你看那棵停在时光里的树
抖落了一身的叶子，温暖的阳光里
它已没有力气拔高自己的影子
哥哥，谁在捂住时间的喉咙
一切都在安静，安静的
没有一点儿风声？
8
哥哥，等待像七月的花叶和萤火
缀满洁白的仰望
十月的金黄在童话里衰老
哥哥，你也许不会相信
八百里秦川寸草不长，真的荒唐
没有出卖灵魂，求生便是唯一的＊＊
一张纸票还可以换来什么？
枯萎的云朵、花朵在对流光说些什么
你或者我的心跳掉下来，砸进脚趾下的泥土
泥土里全是孤单，拧出来的水
淹没清晨，淹没阳光和希望
9
如果我不能
不能再与你对饮流淌的月色
不忍的远离和强烈的流连，无处不在
哥哥，想起我的时候就请你
轻唤我的名字
宇宙荒茫，没有边际，星星那么美丽
可是哥哥，我们空有一腔热血
却不得不把死亡作为告别
大片大片的森林，绿得伤心
路没有了，鸟儿都在老去
哥哥，无论我们以多么善良的心面对
也无法找到重新再来的世界
仰望或者俯视，一捧泥土的香如佛的慈悲
哥哥，如果我不能再与你轻拥月色的柔软
想起我的时候，就请你
轻轻呼唤我的名字，你看那漫天的星星
都在向着你，熠熠闪亮
10
哥哥，我们是多么地弱小
风一吹就不知道哪里是家，烟一样
烟之前的柴、树和幼苗，一路的辛苦
就这样轻轻的，经不住过往
窗台上的绿萝花没有理由地绿着
缠绵着阳光，那般纯真，像极了爱情
无花、无果，就那样执着地美丽着
哥哥，我们拒绝来临拒绝生长
让横切的镰刀一病不起
硕大的天空，一个太阳独自进出
哥哥，我们潜入水底，唱歌或者抒情
月色会悄悄地钻进来，偷听绯红的呼吸
影子被拦腰折断，西风贴在水面上，哭泣
满世界的，皱纹
11
生命是雪花的颜色
一种肆意流淌的中间色覆盖着月光
即使是黑暗，即使是眼下飘浮、躁动的风
哥哥，粉红、浅黄、淡绿和又一次长高的山坡
如果不再低下去，生命不再矮下去
我们就该拥紧这个春天的鸟鸣
允许，生命以雪花的颜色靠近一首诗歌
以雪花的样子落满掌心，似隔断季节的亲吻
腊梅缱倦，春夏繁华
哥哥，胸口里的热血，涌动的语言
我想说雪花的颜色，雪花飘落
生命的样子
12
该怎么分辨活着和死亡
哥哥，闭目之间，谁是主宰
醒来又睡去，任一些时光栖息在眉头、发梢
流浪的风穿过城市、村庄
不用回眸，它一定带走了什么
坐在浓雾里，坐在黑夜里，没有方向
该不该像孩子丢失了妈妈一样焦虑，哭泣
哥哥，我用手抚摸流水的样子
用心感受光阴走过耳畔
这样比较安静，像种子探出皮肤
接近春天接近你，接近又一年
13
日子，有时候像一口井
有时候像一柱烟
飘忽和湿冷，想要抓住的一些真实
却又似风
哥哥，开在夜里的花孤苦伶仃
月亮如垂怜的目光般坠落
那一缕香乘着星光
归宿在天边，仰望中的夜色
唤不醒你，唤不醒彼岸，唤不醒昨天
哥哥，落雪和夜梦
一样步履蹒跚
14
哥哥，你给的诺言有缺口儿
你的微笑有缺口儿
完整是一件奢侈的东西，像美神的断臂
哥哥，你相信风吗？你信我吗？
你相信时间或者别的人？
尊严在冲动后只剩下伤痕
拯救的呼声如雪花飘落的使命
覆盖身下，经年不愈的
痛
15
哥哥，最安静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
就会想哭，泪光中你一次次走来
走来又落下了，我想珍惜的时日
从睫毛间，指缝间溜走
你不拒绝也不躲避我的忧伤
如果就连我遥望的眼神，也会破碎
哥哥，随时光走远的，还有你
一朵玫瑰，血一样红，目光落入夜色
掉进漆黑的门，消失
16
天亮了
阳光依旧从左边第一块玻璃透进来
扫过窗帘打在墙上，生活继续
哥哥，昨天或者发生在昨夜梦里的纷扰
我想选择忘记，背转身去
这么明亮的朝阳，早晨
眼泪不可以轻易流出来，一些不愉快暂且放下
三月来了，四月也会来，五月或者六月
桃花羞涩，梨花洁白
流水般的光阴，流水般的风，人群和往事
哥哥，一定有什么
有什么落在了路上
一个人，一棵树，一只鸟儿，或一段心情
也许，他们早已原谅了
这一些巨痛
17
枯萎的脸，逆风生长
花香升起落下，这一次次的美丽
哥哥，总有什么值得期待
世人饥肠辘辘的卑微
和亡灵在夜间碎裂时间的声音
我想我可以
以自己的方式让光阴从身体里穿过
选
追问：
择自己的爱别离，选择光明，选择遗忘与舍弃
选择东风雨水，选择善良和爱
而一次次醒来
哥哥，我依然拥有你
拥有微笑拥有快乐，拥有远方，不算遥远的东北
真实的叮咛和嘱托
18
哥哥，其实我不喜欢诗歌是忧伤的
一些绯红的呼吸和温暖
如果可以放进去，放进玻璃一样的梦
再多春风，再多房子和炊烟
镜子里的微笑
一个傻子对着另一个傻子
灵魂，被改写成叶子和花朵
哥哥，我们的相遇相知便灿烂成烟
灿烂成故事和流光
青纱帐，大片大片的青纱帐
横扫，云天
19
哥哥，我看见一个自己忧郁，一个自己幸福
如果把这些都掏空
或许，就会像小草那样简单
阳光雨水人人有份，土地人人有份儿
不计较风雪，不计较露珠儿像泪水
生活也不再需要味道和激情
各种样子的脚踩过头顶
任动物们嚼碎后，再次逃回泥土
哥哥，夜色包围着烛火，包围着生命
向低处走去，任何一种归隐
都默不作声
20
哥哥，荒凉的边城，思念坠入深渊
目光遥远，无法碰触的温暖
一次月圆接近又一次遗弃的荒野
听见什么，看见什么，在乎什么？
没有可能走回去，没有可能再来
是谁，难以割舍东风再来，花儿再开
哥哥，一种沦落，千古的沦落
为谁睡去，为谁赶着一天的星星
放在月亮一样的银盘里
叮当作响？
21
花朵没有忧伤，云朵也没有
它们说不出，我们也不懂
今夜，一支古曲在风里，哭成泪人儿
明月依旧照见天边和无眠，谁人孤单？
桂花开放的长久，千年不落
伊人，千年不老
哥哥，我想抓住一把光阴数一数
梦一样的想象来自你的小镇
古老的小镇里，你的执着举起蓝色天空
你说
好多的泥土在走入城市后，顺着时针
一起，陷入黑暗
22
光线走不进的地方，有些神秘
山谷像一个人的长发，镜子沉默
哥哥，蜷缩在石阶下的草儿
瘦弱的呼吸与夜风对抗
你在远方，听得见日子落下的声音
一些伤感和孤单
哥哥，你轻轻喊出太阳
喊醒梦，喊出炊烟，天亮前
我们一起，以水的形式
抵达一座山的纯粹
23
多想找个清静的角落
给睡眠远离喧闹的借口
哥哥，日子被时间追赶的一路辛苦
有人开始忘记幻想，忘记怎样微笑
水的柔软和坚强，可是火的性格
不容辩解的秘密，一如黑夜
说不出的落寞和疼痛
哥哥，千里之外的城池
风雨也沉默
一切都在低下来，简单起来
彼此的心跳，目光和对白
24
今夜雪花飘飘
这个城市连影子都找不到
哥哥，雪儿们簌簌走来的脚步，踩着窗棂
哪一朵是你的眼神，哪一朵是你的承诺？
这几十年，不过是浪得一口弱气
虚度几载光阴
哥哥，地老和天荒抵不过宿命
千里之外，河流跌落的声音
你是你，我还是我
单纯的善良，婵娟若悲泣
25
走进漆黑的夜，只有冷
透过骨髓的冷
哥哥，雪花没有带来预期的浪漫
我们的城市、村庄和道路都被掩埋
走进冷，走进被雪花劈开的风
行人匆忙的脚步，通红的脸，鼻孔里升起的白烟
哥哥，我们不用取悦于任何事物
取悦于眼睛后面的黑暗和诡异
一树一树的枯叶旋转着走进泥土，一树一树的空
哥哥，春天来了，他们还会立于枝头
你看那一叶一叶的绿色
都是我们的曾经相识
26
哥哥，相识的时候
你轻轻的呼唤，就宛若在今天
一个在边远的小镇打拼的男人，常常
在安静的深夜，对着星星
说出不怎么压韵的诗文，给千里之外
那一片湛蓝的呼吸
哥哥，那一片湛蓝的呼吸就伸进雪花的梦里
梦里的白月光，拥抱着窗棂
恰似春风，恰似万物重生
27
再一次面对四月
被风吹乱的花语，昨日的相识
一点微弱的伤感滑落，不必表达
哥哥，深陷于湖水中的红颜
隔着时光，复写着梨花的春天
轻悬于你睫毛上的日子，反复涌来
潮水一样生长
哥哥，每一次长发舞起
你都在相同的方向，把东风
扬了，又扬
28
春天来了
桃花的红就沁入骨头里
没有什么，可以这样轻易地霸占灵魂
花肥人瘦的好时光
哥哥，有一种思念与这个季节格格不入
花香是一种病，每一次奔赴
都似刀叶穿心，而无限的春来春往
哥哥，我们必须习惯一种痛
就像太阳和月亮千年不倦的，追随
未来，并不重要
29
睡去之后，我把自己交给了一种不确定
缺乏细节和明朗的归属
坠落或者升腾，有我也若无我
哥哥，黑暗中那些进进出出的影子
醒来时，便选择忘记
几度轻梦回，哥哥，昨日燕子低飞
微雨清洗这个世界上的伤口
一根睫毛臆想着花开时分，温暖
一些支离破碎的事情
隔着一场雨，望断命运中
飘浮的波纹
30
哥哥，你听河流急匆的脚步
跃过光阴的肩头
它身体里的泥沙鱼虫，皮肤上的飘萍
别无选择，被风追赶的疲惫
岸边春柳柔软的激情
哥哥，你看掉进水里的白云，多么眩晕
春的脚步颤抖着，踏过心房
这满山遍野的花儿，一场繁华的鲜红
从脚下的泥土里，疯狂地向外走动
哥哥，成千上万双眼睛拥挤的小路上
我不要折枝的痛
臆想中的美丽与你，在千里之外
站成圣洁的相望，死亡圆满
若海的潮汐，若海的心胸
31
过去，像一条幽深的巷子
可我们总想打捞些什么出来，或许
一个错过的眼神
一句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的问候
哥哥，那未明的远方，水的声音一直揪着心
我或许可以把心一片一片切开
疼痛、呻吟或者挣扎，尊严和破碎
在风中析出的盐白
可是过去，还在被一天天拉长
当巷子的深度和我们的名字一样长的时候
哥哥，是不是有一些事情还没有来得及
有一些话还锁在心里？而我们
再也追不上，巷子里的风
风里的人？